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7月20日晚上，我彻夜无眠，睁眼到天亮。 之前，由于工作性质，爱人频繁开车往返于济源与郑州之间。我常常为此忧心，也只能目送他一次次出发，一次次收到他抵达的信息。每每风雨时节，我便心绪不宁，惦念不已。我是日日盼着天朗气清，天天祈祷他出入平安。 7月20日下午4时，爱人计划从郑州回来。他在微信里告诉我：郑州的雨已经下了三天三夜了，目前还在下，而且很大。他举着伞走了一会儿，衣服、鞋子、袜子全湿了。他到路边超市买拖鞋，拖鞋几乎脱销。等他从超市出来，外面街道已经成河，车辆如小舟在“河道”里飘摇。他摔了一跤，手机也进水了。好在手机防水，还能使用。我看到他的留言和发来的小视频顿时就急了。我是多么后悔啊，后悔没有提醒他入夏的时候买凉鞋，穿拖鞋走路多不安全啊! 下午6时以后，我开始心神不定，不停地刷朋友圈和微信群。手机视频中，道路、商场、涵洞、河道纷纷被淹，郑州仿佛一片汪洋。汽车叠加堆积，如纸船一般被洪水冲跑。有人趴在车顶上跟着汽车浮浮沉沉。我急忙打电话联系爱人，他竟然还打算去飞机场接朋友，准备一起开车回家!结果，可想而知，汽车进水了，道路也不通，他只能作罢。我劝他不要回家，备点食物和水，立即住进宾馆高层，尽量减少不必要的外出。 当时，在济源市，我和儿子开车回家。我们路过湨河时，竟然发现平日里柔顺、清亮的湨河此刻浑浊不已。它暴躁不已，如脱缰的野马咆哮着西去。河面上圆形、方形的石桥哪里还看得见!儿子10岁，忧心忡忡地问我：“妈妈，这是怎么了?”我故作镇定，告诉他：“没事。”我们回到家，我平定心绪，给儿子做了饭，还陪他打了一个小时的羽毛球。或许是受了惊吓，也或许是父子连心，儿子不敢也不肯独睡，我就陪着他听手机里的相声放松心情，又给他读了几十页冯骥才的《俗世奇人》。他睡着了，我却合不上眼。 我没有告诉儿子，他的爸爸此时正在郑州。我也没告诉他，我是多么恐慌和焦虑。我的眼前又浮现出小视频中的画面，地下室、地下车库全是浑浊的水，有司机滞留在车中，有人被困在公交车站——还有老人站在房顶等待被救援。 郑州公共交通瘫痪，地铁被淹，高铁停运。众多消息乱飞，我无从分辨信息的真实性。 焦灼之中，我凝神听雨，外面的雨好像停息了片刻，湿淋淋的蝉哀吟“苦啊!苦啊!”我多么希望雨水就此停住，然而没多久，雨又开始下了。爱人的手机先是信号不好，后来是没了电。我不知道他是否平安，是逗留在外面还是已经回去休息了……焦躁之下，我只能心中默念：千万别再下了。 零时过后，我才得知爱人到了安全的地方，可我还是不能入睡。朋友圈里大家都在疯狂转发自救知识和各个地市的救援电话，提醒亲朋好友远离危险。人们都在给郑州鼓劲，希望郑州能够挺住。我接到几个朋友的微信，他们问我济源的情况怎么样?我告诉他们，济源城区部分道路积水很深，但问题不大，山区严重些。 有几位朋友在郑州居住，我也问了他们的情况。 我和很多人一样，即便收到暴雨预警也没有想到雨会下这么大。本来，人们还戏谑到郑州看海去，慢慢地，人们笑不出来了，沉默、慌乱、恐惧。 对于天降灾难，我们似乎都没有百分之百做好应急准备。但是人们没有抱怨。自救，尽可能地帮助他人，我们展现出河南人特有的隐忍、宽厚、团结和智慧，令人泪目。人民子弟兵、消防、公安、电力，乃至所有基层党政干部、共产党员都冲锋在前。多个公共场所提供紧急避雨，酒店价格没有上涨反而下降。有的小吃店在免费供应吃食，有的超市也在力所能及提供部分免费及低价的食物。7月21日，我看到消息，7省1800名消防指战员连夜赶赴河南…… 雨在下，救援在持续进行。整整一夜，我和其他无法入眠的人一起祈祷：“河南，挺住!河南，平安!” |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