今年的雨水多。王绶青先生9月24日去世那天,噩耗传来时,正下着大雨。25日,我于雨中去先生的家乡卫辉市唐庄镇吊唁,26日和先生告别,天仍下着雨,真是大河呜咽,太行含悲,老天不忍他的离去,在为他哭泣。25日晚,我住在唐庄,望着雨中的太行山,云雾缭绕,仿佛觉得先生并没有离开,他的诗魂分明萦绕着太行山,眷恋着唐庄镇,徘徊于卫河之滨。 我坚信先生的魂魄萦绕着太行山,是因为太行山不仅是他的故乡,更是他的诗歌出彩的地方。上世纪六七十年代,他的叙事长诗《斗天图》(合作),让多少人热血沸腾、斗志昂扬,成为战天斗地的号角,成为改造山河的精神食粮,成为青年人吟诵的战歌。此诗出版时印刷10万册,影响了一代人,成为他的代表作之一。 先生讴歌太行山的诗篇《衬衫》《太行秋》《重访红旗渠》《太行公仆》等等,寄托了他的灵魂,体现了他的精神,显示了他的价值取向,表明了他的审美意蕴,更彰显了他的诗歌特色,是他诗歌中的精华。诗人的天职是还乡,太行山是他的诗歌故乡。在故乡他如鱼得水,在故乡他诗兴大发,在故乡他妙语迭出,在故乡他神思无限。他写下了“山下姑娘洗衣裳/山上俺放羊/脱下汗衫扔水里/管它冲到啥地方……”这样栩栩如生的诗篇;写下了“一笔朝霞点金秋,越瘦越显你金骨头”“离别太行久,呼山唤水喜重游”这样绵绵情深的诗句。 先生的去世引起诗坛震动和怀念,诗人孔祥敬写长诗《雨中送绶青先生》,他写道:“此时,为什么这么寂静/只有雨声,这就是诗的空灵/先生,你高贵的身躯/端坐于九莲之上/先生,你洁白的翅膀/正欲乘风远行。”诗人陆健写道:“穿行你后背上的太白诗风/你前襟里的老杜热肠/你吞吐大江的酒杯/激起我的泪花。”诗人杨志学写道:“想起您的作品/丰富如原上青草/想起您的为人/有天空和大地的怀抱。”诗人马海盈写道:“锦诗千首壮怀真/不改初衷是好人/天野海郊遗雅迹/郑州北望泪沾巾。” 类似诗文还有很多,悼念深深,怀念切切。孙荪先生撰写的挽联:“为文七十年根植中原得北雪南雨,作诗一千首歌吟时代兼豪放婉约。”高度评价了先生的成就和诗歌特点。王绶青先生的诗歌激扬了中原文脉,影响并带动了几代诗歌爱好者。 王绶青先生的诗融古今于一炉,诗味浓郁,诗句优美,形式多变,笔触多样,现实主义和浪漫主义交相呼应,现代性和民族性有机结合,对仗性和韵律感统一,形成了他古典与现代一体、豪放和婉约同辉的艺术风格,独具魅力。像“人老骨瘦有精神/脸上一片火烧云”;“庄稼从根旱到梢/旱到那,云彩擦火能点着”;“一个炮眼一朵花,炸,炸/一幅幅壁毯云中挂”;“千仞高山一寸寸凿,凿,凿/钢钎锻成掏耳勺”;“钢钎铁锤——绣花针/巧手给太行织云锦/十年修渠功告成,人间天河出自咱手中”……读着这诗句,新诗焉,旧诗焉,民歌焉,三者皆是也,绶青体焉。 诗人萍子说,先生诗书俱佳辛勤耕耘莽原沃野,人品一流克己奉公是真好人,他用66年的时光书写诗歌,也用66年的诗歌书写了诗意人生。正如先生生前所说,天下人字最难写,写好“人”字才是诗。先生是诗坛常青树,光明磊落,正直正派,他的人品诗品是宝贵的精神财富,永远值得后辈诗人学习。 告别先生那天,天一直下着绵绵秋雨…… |