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不觉咧了咧嘴。心说:这是征求我的意见吗,还是拍了板让我去执行。 “怎么,这房子你不满意?” 我没吭声,打开手机,看她发给我的录像。 一楼是差点,但让家政人员打扫一下就可以了,没有家具,买两样小家具,放进去能用就行,我对这些并不讲究。 二楼豪华的程度,着实让我吃了一惊,心想谁这么大气,布置出这样的婚房,得花多少钱呀?我正感叹不已,突然发现墙上还挂着一副结婚照。心里笑结婚照都没取,就往外租啊,当我准备再往下看的时候,突然觉得这照片上的人好面熟,再看之时,不觉惊叫一声:“是,他们!” “谁呀?”芳美问。 “你见房子的主人没有?” “就一个80多岁的老头儿,别的人没见。” “走,带我去看看。” “不用去。你同意租,我打个电话,让他们先搬出去,然后打扫干净,放放鞭炮,驱驱邪气再说,现在去里边阴气太重,你一个帅哥,去了让女鬼看见,缠住就麻烦啦。” 芳美嬉皮笑脸,不过她也算好意吧。 我却没有心情玩笑,只说了句:“开车。”就打开车门钻了进去。 车辆启动,芳美见我不高兴,嘟囔了一句:“说句玩笑至于嘛,整天板个脸,‘老夫子’的名字,一点也没有叫错。” 我也觉得给芳美个冷面孔不合适,强挤出个笑容,逗她说:“想看笑脸还不容易,今后我天天笑给你看。” “你这是笑吗,比哭还难看。”芳美撇撇嘴,“笑是愉快的自然流露,装是装不出来的。” “说的是不错,可我心里总也高兴不起来。” “失恋啦?”芳美阴笑。 “你们机器人懂啥失恋?” 不觉“机器人”三个字又从口里蹦出来,我后悔的急忙用手捂住嘴。 “哈哈哈。”芳美又笑了。 不过,这次是自然流露,应该属于阳笑。 “你不懂,我们机器人也是有情感的,这种情感不叫恋情,叫友情。” “说半天你也是不懂。” “什么不懂,天下没有我们机器人(她也自称机器人了)不懂的事情。” “啊,那你们机器人有后代吗?”为了逗芳美快乐,我故意提出这个不便回答的问题。 “当然有啦。”芳美自信满满。 “有?”我一脸阴笑。 “这有什么好笑的,只有科学家愿意,让生产线开足马力,我们机器人可以迅速地超过人类,而且通过不断升级,智商越来越高,本领越来越大,那时候地球上的事,你们什么也不用干,有我们就行啦。” “啊!”我连连摇头“不行。不行。” “为什么?”芳美一边驾车,一边似笑非笑地看着我。 “开车吧,注意安全。”这个问题不便明说,我只好转移话题。 “你不愿意说,我就替你说吧。这是因为:你们人类不相信我们,害怕我们不听指挥,从而夺了你们的主人地位。” “你是这样看我们的?”我笑笑,不置可否。 “其实大可不必。我们机器人相比你们人类,要可靠的多,只要给我们安置的芯片程序不变,我们的行动也不会变,不像人类,勾心斗角,说一套做一套,表里不一。”芳美说着再次笑了笑,只是这一次的笑不是阴笑,也不是阳笑,而成了冷笑。 “你这样说就不对了。人,是有好中差,甚至有坏人、小人,但那是极个别的,大多数人是善良的,心灵是美好的。中国有句老话叫‘人之初,性本善’……” 我还要说下去,芳美摆摆手,说:“到啦。” 当我在一间狭小阴暗的房间内,看到董国爱时,我的眼睛湿润了。我反复抚摸那只瘦弱、断了一根手指、手脖上锁有100多斤重石板的右手,口中囔囔着:“怎么会这样?怎么会这样?” 董国爱枯瘦的脸上,无神的两眼看着我,似在审查我脸上每个表情的细节,好像上面有他所有的期冀。 多时,董国爱开口了:“班长,你不管我了?” “你想什么呐,我们是战友,你的困难我一定管,虽然我只是一个普通人,没有多大能力,但我会尽力的,这你放心。” “班长,你的能力我清楚,你可不能找借口啊。” 这时,房间内突然刮起一阵阴风,随着叽哩哗啦的物品碰撞声,一个模糊不清,脸色苍白,牙齿外露,极其丑陋的面孔,在空气中似隐似现,一个阴叽叽的声音出现:你的善良,不要被人利用。 这是警告我。 我不觉有些愤怒,高声说:不管你是谁,今后再来作祟,我可不客气,小心捉了你,送给鬼王,叫你永远不能超生,世世代代做个流浪鬼。 再说,我被谁利用了?难道董国爱利用了?笑话,就是利用了又如何,我们曾经一起五年同生共死,难道还互相不了解,用你来说三道四吗,我告诉你,在我这里,挑拨离间没用,滚得远远的吧。 又一阵桀桀地冷笑:“好,好,这是你自己的选择,本鬼就不奉陪了。” 一阵阴风再次刮起,直冲门外而去。 房间内,暖气慢慢上升,阴气逐渐消散。我拉开窗帘,打开窗户,新鲜空气进来,腐朽气味消失,房子外面,百花的香味,小鸟的歌唱,也一起涌了进来,生活似乎可以拥抱灿烂的阳光。 “班长啊,你真厉害,几句话就把恶鬼撵走了,你要早来多好啊,我也不用受这么多年的罪。” 这似乎是表扬,又似乎是责怪。我感叹,董国爱受了这么多年的苦,想倾诉也没地方倾诉哦。 我安慰说:“放心吧,一切都会好起来的。” 董国爱看看自己手臂上,那块儿去不掉的石块儿,摇了摇头。 我明白了,问芳美:“你能不能把这块石头去掉?” |